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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业界震惊的是，12月5日，北京警方披露，北京口碑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口碑互动”)等6家网络公关公司与部分中介和网站工作人员串通，从事非法经营和有偿删除信息服务的犯罪活动。几十名犯罪嫌疑人被逮捕，涉案金额超过1000万元。
被捕者包括口碑互动公司总裁费阳。早在2009年，当删除互联网上的帖子开始为人所知并引起巨大的社会争议时，费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大多数企业在面对互联网时往往软弱无力，一些网站缺乏自律，这使得他们很容易陷入利用网络舆论实现自己商业利益的境地。“在当前的网络环境下，删除网上的帖子是不可避免的”。
预言中的一句话。四年后，在一场净化网络环境、整治网络犯罪的运动中，费阳因涉嫌非法删除帖子而被判入狱。随后，围绕网络负面新闻的产生和删除的一系列寻租行为也浮出水面。
被禁止的业务。
在“两高”司法解释出台之前，广林和业内许多人一样，认为删除网上帖子是“自然的事”，是“可以理解的事”。广林于2005年进入该行业，现在经营一家中型网络营销公司。不久前，他因与“李二边司”有联系而被公安机关讯问。
“李二拆迁4号”的真名是杨秀玉。2006年9月，北京尔玛依娜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尔玛依娜互动”)成立；2013年8月，他因涉嫌寻衅滋事和非法经营被北京警方刑事拘留。
早在几年前，“李二边司”就向媒体记者承认，删除网上帖子是他公司的业务之一，“不仅删除网民的帖子、博客和评论，还删除网站上的新闻”。
据一位知情人士告诉《时代周刊》记者，在过去两年中，已经签订了一些危机公关合同，其中很大一部分业务来自红星美凯龙。具体的工作是清除网络障碍，删除这个快速发展的家庭品牌的负面信息。这是在网上散布谣言后，又一次“一分为二，一分为四”的指责。
“过去，删除帖子在业内是正常的，因此签署的合同也保存在公司的文件夹中。”广林告诉时代周刊记者。甚至当他最近在警察局看到尔玛依娜互动提供的危机公关服务合同时，他也很惊讶:“这违法吗？”警官表情严肃地回答:“算了！”
广林回顾说，危机公关服务合同的核心内容之一是向企业承诺，当负面信息出现在互联网上时，它们将负责删除这些信息，以便获得报酬。然而，合同没有具体说明删除帖子的方法。
事实上，自从2006年网络公关诞生并蓬勃发展以来，在互联网上删除帖子一直是伴随的业务内容之一。
统计显示，2007年，中国有130万个论坛，排名世界第一。在百度贴吧中，网民可以在任何关键词上建立专门的论坛，平均每天有200万个新帖子发布。随着网络话语权的扩大，虚假信息和负面新闻显示出越来越强大的杀伤力。
即便如此，《时代周刊》记者了解到，删除帖子并不是大多数已初具规模的网络公关公司所提供服务的主要内容，而往往只是一种“礼品业务”。
“通常，在线公共关系在为企业提供舆情监控、品牌正面形象维护等服务的同时，作为合同的附加条款，有时会承诺在一定情况下为企业删除一定数量的负面信息，一般每月不超过5条。”广林透露。
据其介绍，这些服务主要是为了满足企业客户的需求。“许多公关公司自己都不想参与删除帖子，但有时，由于客户的主动性，我们只能服从他们。经过这次整顿，公关公司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这些业务。”
重要的创收项目
然而，对于一些公关公司和基层团队来说，以“危机公关”的名义删除帖子的业务是他们的资金来源。据北京警方近日披露，口碑互动自2007年底成立以来，年营业额已达7000多万元，有偿撤帖是一项重要的创收项目。
“在过去的两年里，一些基层团队也集中精力删除帖子。他们通常有几个人组成的团队，对互联网非常熟悉，但没有其他业务。他们只是通过张贴和删除帖子来获利。”正在新媒体领域创业的媒体人士刘芳告诉《时代周刊》记者。
到目前为止，这些分散的删除后的军团仍然活跃在互联网上。
口碑互动等六大网络公关公司被北京警方攻击的风波并未平息。12月14日，《时代周刊》记者联系了作为客户的三家小型网络公关公司的客服，希望删除网易财经、搜狐财经、凤凰财经和msn财经的新闻链接。
结果，三家公司中只有一家明确表示拒绝，并认为无法处理；另外两人给出的报价从几千元不等。搜狐财经的这条新闻被其中一家公司以9000元的价格转载，因为有超过20000条评论。
报价最高的公司客服告诉《时代周刊》记者:“删除帖子是违法的，但我们会通过合理安全的方法解决。”我们不能保证所有四个网站都能成功删除帖子，但概率很高。您必须等到确认删除帖子后才能联系网站。”
根据客服介绍，在客户确定需要删除帖子后，费用必须根据报价记入公司提供的支付宝账户；随后，网络公关将联系网站；成功删除帖子后，客户确认收款和付款。否则，申请退货。
公共关系的三个工具
虽然删除帖子到目前为止已经被禁止，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北京一家大型新闻网站的一名工作人员告诉《时代周刊》，删除普通网站上的帖子有严格的规定，这些帖子需要通过通知、上报领导批准以及三个程序来删除。删除的文章需要每天整理归档，文章序号、标题、删除人、删除日期、删除原因、通知删除人、批准领导等项目必须反映在档案中。
“在大型新闻网站上删除帖子非常困难，员工私下删除帖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否则，不仅很容易被发现，而且还会面临处罚甚至驱逐出境。”工作人员甚至说:“有时，上级要求删除帖子，理论上网站应该删除，直到说它没有过时。”
从历史档案来看，删除该新闻网站上的帖子有很多原因，包括商业伙伴或广告商的偏好、原新闻发布媒体的要求、相关部门的指示和通知等。
虽然一些网站有严格的内部控制，但在线公共关系有自己一套神奇的力量可以突破。据广林介绍，删除帖子的方式主要有三种:一是通过正式渠道，即以当事人的名义向网站客服申请删除帖子，并提交证明文件。此外，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直接将律师的信发送到网站上；第二，花钱删除帖子；第三，依靠政府关系。“大多数地方的公安部门都有网络监督办公室，它们有渠道扑灭公众舆论。但有时，在主管部门发布的网站删除任务中，10个链接中有几个是商业品牌的负面信息。”广林说。
长期以来，上述三套伎俩被网络公关演绎成各种荒诞的故事。例如，据中国质量里程(China Quality Miles)称，2010年下半年，一家在线公关公司伪造了一封盖有新华社公章的传真，要求相关网站删除其转载的一篇新华社报道。
据《泰晤士报周刊》记者报道，一些在线公关公司可以伪造各种证明“帖子应该被删除”的文件，包括删除信件和律师信件。甚至搭建了“伪造地方政府公章，冒充网络监管部门工作人员”的桥梁。
又如，收钱和删除帖子，包括“拆二、拆四”，是目前曝光的网络公关公司普遍涉及的违法行为之一。据口碑互动公共关系部主任杨说，他告诉北京警方，2013年1月至9月，该公司公共关系部为公关中介和贿赂网站工作人员支付了超过47万元。
通过删除帖子进行敲诈
2012年9月，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检察院以涉嫌收受非国家工作人员贿赂为由，逮捕了百度前员工、社区搜索部用户运营经理徐某和同事陆某。
据透露，徐在百度贴吧负责酒吧老板的投诉和酒吧老板的审计。2012年5月中旬，徐未经公司授权开设了“小酒吧老板”账户，吕联系了需要删除帖子的客户。在不到两周的时间里，他删除了300多条帖子，获利6.74万元。最后，两人按37的比例分配了赃款。
“网上公关之所以能在各种网站上开辟删除帖子的渠道，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新浪、搜狐、百度等网站，虽然平台本身并不依靠删除帖子牟利，但一些腐败员工希望利用这一点。收入；其次，互联网上有相当数量的小网站强迫企业删除帖子，以此作为盈利模式。”广林这么说。
事实上，如果你在百度上输入“315”，你仍然可以搜索超过1亿个网页，而且前几页的大多数链接都是消费者权益网站。通过“捍卫权利”和“调查”等关键词进行搜索也将跳出一些闻所未闻的网站。奇妙的是，整个页面充满了密集的负面信息。
新浪微博上一个拥有100多万粉丝的大V告诉《时代周刊》记者，他的家人陷入了困境。“当时，公司的一个项目缺乏一定的程序，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网站被修饰和准备。一个长长的帖子爆出了这个消息，并把文章链接发到公司邮箱，极其傲慢地索要公关费用。”
根据这个大V的接触，一些网站是“完全只赚钱的节奏。”有时，一些被忽视了很长时间的小网站突然遇到一个付费删除帖子的企业，狮子会张开嘴，要求“成千上万”，并借此机会敲诈。
在更复杂的情况下，有时，在线公关公司会以“删除帖子”的名义进行“敲诈”。
《时代周刊》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件往事:一家企业曾经委托一家网络公关公司删除一条内容，然后要求其搜索网页，统计要删除的文章链接数，并给出一个报价。然而，这家公关公司实际上是申请了一件背心，把这篇文章发到很多网站，比如凯蒂和天涯，然后向公司索要一大笔删除文章的费用。
镇压之后，
自2013年下半年以来，非法删除帖子的问题在全国许多地方受到了公安机关的密切关注。
此前，公安部发布通知称，从2013年6月至12月，将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半年的专项行动，依法严厉打击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网络犯罪，重点打击一批网络犯罪。通过输血提供电力的网络服务提供商、代理商、销售商、广告商...
今年8月，公安部决定在以往行动取得明显成效的基础上，深化专项打击网络犯罪行动，希望与宣传、通信等互联网管理部门配合，集中力量整治一批管理混乱、违法犯罪活动突出的网站、微博、搜索引擎、网络社区、购物网站等网络平台。
10月中旬，在公安部的统一指挥下，警方在全国10个省市展开逮捕行动，逮捕了数十名犯罪嫌疑人，包括公关公司人员、中介人员和网站工作人员。
12月5日，北京警方调查口碑互动(口碑互动)等公司的消息得到证实。口碑互动在业内流传已久。消息传出后，行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删除网上的帖子成了圈内人无法回避的话题。
12月中旬，一个知名论坛的主编铁郎听到《时代周刊》记者说“删文”时，他喊道:“以前可能有，现在谁敢？”
北京一家金融公关公司的负责人肖伟也向《时代周刊》记者表达了同样的观点。"北京抓了很多人，删除帖子不好！"
这次整风运动带来的“惊喜”之一是，一些地方政府的“公关费用”被成功削减。
江苏某县宣传部的一位负责人告诉《时代周刊》记者，在此之前，当地一位领导在镇里搞建设，舆论问题比较突出，有时一次“救火”要花很多钱，“哪个单位有问题，谁出钱擦屁股”。
当地宣传部的另一位负责人说，在过去，当舆论问题严重时，他们每年最多花费数百万美元来“灭火和消除灾害”。
事实上，在这一波网络整风运动之前，许多社会热点事件首先在互联网上曝光，然后发酵，并引起了全社会的关注，如邓玉娇案和钟汝九事件。
众所周知，地方政府曾经是删除网上帖子的重要需求方。“当面临重大的舆论危机时，他们有时会请几十万人帮忙，从一个网站到另一个网站删除帖子。与此同时，政府也倾向于最直接、方便和彻底的方法——通过主管单位的领导直接向网站下达删除帖子的指令。”肖伟说。
然而，自2013年以来，上述两位宣传部门负责人坦率地表示，“这一部分的成本已经大幅降低。”其中一人认为，这是由于中央政府对报纸、互联网等媒体的重视和管理。另一位负责人表示，他们已经改变了工作方法，“推出了一些公开信息的措施。”出现问题时，要求相关部门迅速处理并在网站上公布结果。因此，公众舆论中的许多麻烦都减少了。”
客户的“需求”
虽然政府对删除职位的需求正在逐渐萎缩，但有企业、组织和个人的需求。这种需求促进了市场，这也是为什么删除互联网上的帖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根除的一个重要原因。
例如，广林以前联系过一个企业客户，在仔细阅读了危机公关合同后，发现在购买了舆情监控、正面形象维护等服务后，他可以免费获得一些危机公关服务(实质上就是删除帖子)，他做出了一个有趣的回答:“你能不能免费参加？事实上，我们只需要这些。”
肖伟分析说，事实上，不是所有的企业都有能力到达天空，他们可以找到主管单位的网站来帮助灭火；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通过花很多钱来寻找联系人和信任关系，删除负面信息。对于一些没有背景的社会组织，以及丑闻缠身的官员或企业首席执行官来说，摆脱舆论困扰的唯一方法就是花很多钱删除帖子。
广林认为，删除员额的要求有合理的成分。例如，一些负面文章实际上是故意诋毁企业的竞争对手；有些帖子把企业的生产、流通、销售等方面的某个漏洞放到了网络上，无限放大了影响；还有一些网络链接，完全是一些网站敲诈企业的“工具”。
“事实上，一些标准化网络公关公司删除的帖子往往是虚假信息和虚假谣言，企业可以通过合法渠道处理。但问题是这种形式化的方法需要时间，负面信息的影响往往在短时间内发酵，给企业带来麻烦。”广林说。
他认为，在打击非法删除帖子的过程中，政府应加大努力，关闭那些通过迫使企业提交帖子而获利的网站，以防止网站通过发布未经证实的虚假信息而获利。“过去，很多企业很少关注互联网，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与大型网站和论坛建立联系，并逐渐熟悉其删除帖子的机制。随着政府的管理越来越规范化，删除职位的市场将逐渐萎缩。”
新媒体人刘芳认为:“一个企业在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各种危机。”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应该向一些地方政府学习，改变他们的想法。因为删除帖子不是根本政策，真正的危机公关应该遵循尊重受众、保障受众知情权、及时与媒体和受众沟通、澄清误解、第一时间认错的原则。同时，有关部门要建立长效机制，严厉打击和惩治恶意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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